英雄名片——汤国华:
汤国华,1975年出生,浙江龙游人,1996年7月毕业于浙江公安高等专科学校,同年8月到龙游县公安局工作。
16年前,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当时速百公里的火车呼啸而至时,他没有退缩……他将自己的姓名、青春和生命融入了公安事业里。
2003年2月9日,汤国华牺牲;同年12月,被追授为全国公安系统二级英雄模范称号;2004年3月,被民政部授予革命烈士。
2019年9月21日,浙江警察学院召开新生开学典礼。这是汤淑琦在学校警训的第42天,也是她的18岁成人日。母亲柴艳芬看着女儿穿着制服的飒爽身姿,又一次落下泪来。自2003年汤国华牺牲后,16年来,午夜梦回,柴艳芬无数次泪湿枕头。不过这一次,她的泪水中,除了思念,更多了一份欣慰和自豪,“国华,你看到了吗?”
“在这里”
在柴艳芬的家里,至今保留着一辆小童车,那是汤国华给女儿买的最后一件礼物。哪怕如今车身已有些斑驳,铃铛也已锈住,柴艳芬还是能想起——那天晚上,汤国华扛着车笑眯眯地进了家门,把女儿抱上了车,哪怕小小肉腿还蹬不到脚踏,可那叮铃铃的铃声一直伴随着女儿咯咯的笑声……那天,是2003年2月8日,正月初八,星期六。一家人温馨的生活,就在那天之后戛然而止。
汤国华(左)办案时
第二天一早,人们还沉浸在春节的喜悦里,汤国华已经早早赶到龙游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埋头写一份刑拘人员报逮捕的材料。“快,有案件,出发去抓捕!”刑侦大队副大队长饶明林接到一个电话后大声喊。汤国华立即放下写了一半的材料,和饶明林一起钻入警车。
汤国华是出了名的“林冲式”人物,干什么事都会冲在最前面。去抓捕现场的路上,饶明林简单介绍案情:早上兴龙旅馆发生杀人抢劫案,犯罪嫌疑人逃跑了,不过身上带着被害人还击时留下的刀伤。
一条血迹随路延伸,顺着血迹,汤国华和饶明林穿弄堂、过田野,一直追到浙赣线铁路边上。这是一段笔直的铁路,铁路两旁是密密的夹竹桃防护林。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一辆呼啸的列车驶过。汤国华一路低头寻着血迹。突然,不远处一个身影快速越过铁轨向对面跑去,饶明林听到汤国华大喊一声:“在这里!”
这竟是汤国华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专注抓捕的他竟没有注意到,身后一辆列车已经鸣着汽笛越驶越近!也许他已经知道危险的靠近,但这是一个仅有零点几秒时间的决策选择:是让列车先过去,还是赶紧越过铁轨去追捕?
没有人知道汤国华在那零点几秒里的想法,饶明林却真真切切地听到“嘭”的一声巨响……
汤国华牺牲后,柴艳芬曾经怪过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自私一点?”女儿玩童车的那一晚,其实还发着烧,她曾想,如果第二天让汤国华请个假,带女儿去医院,意外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可是,看着汤国华用加班工资买回来的童车,柴艳芬流着泪摇摇头——她怎么忍心拖丈夫的后腿,“国华那么热爱警察事业”。
“你真有眼光,选了个英雄”
汤国华高中毕业时成绩不错,老师和同学都劝他选择重点院校,他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浙江公安高等专科学校。父母也不理解,一向孝顺的汤国华却坚持:“警察是我梦寐以求的职业,将来,我要让你们为我这个警察儿子而自豪。”
毕业后,汤国华被分配到刚刚组建的巡特警大队,成为龙游公安第一代巡特警。柴艳芬上班的信用社,就在汤国华巡逻的辖区,两人相识相恋。那时候,汤国华的同事打趣她:“你真有眼光,选了个英雄!”柴艳芬一直以为,这只是句玩笑话。后来她才知道,有一回巡逻时,5楼一户人家突发大火,里面还困着一对老夫妻,汤国华二话不说,徒手攀爬上了5楼,冲进火场,不仅救出了老人,还抱出了煤气瓶。
得知此事后,柴艳芬隐隐心惊,汤国华干起工作来真是不要命啊!不出她所料,这样的事情,婚后也不断出现。
2003年1月28日,汤国华回家时,拎着一个大袋子。柴艳芬打开一看,里面的衣服都被泥浆包裹住了。她费了很多力气,也没能把衣服洗干净。汤国华没有多说什么,柴艳芬也只是叮嘱“你自己小心点”。可这句叮嘱还没过几天,汤国华就牺牲了。柴艳芬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件泥泞衣服的故事——
汤国华追查了3年的一起特大系列性盗窃案,30余名犯罪嫌疑人中的最后一个漏网之鱼老朱出现了,那天下着雨加雪,气温零下3度,汤国华和同事追着老朱,跳进了冰冷鱼塘中,踏着齐腰深的淤泥,终于抓住了对方。
当汤国华和同事光着脚丫子、满身泥泞地押着朱某返回龙游,已是晚上7点多。刑侦大队的技术员小倪为4位泥人般的战友,拍下了一张珍贵的合影。而这,也成了汤国华生前最后一张留影。
4个人从泥塘里出来后拍的照片(右一为汤国华)
每每看到这张照片,柴艳芬总是忍不住想,怎么才能把汤国华“留在身边”?也许,就是把“警服”穿在自己身上。2006年,柴艳芬如愿成为一名警察,自进公安队伍后,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好好干,不能给国华丢脸!”
柴艳芬也穿上了警服
“我的爸爸是英雄,是公安的骄傲”
汤国华牺牲时,小淑琦才18个月,刚学会叫爸爸,还不懂事,常常骑着童车,打着铃铛,笑得咯咯响。而这种简单的快乐,在她念书之后,开始渐渐变了。
上幼儿园后,小淑琦看到别人有爸爸接送,就问外婆“为什么爸爸不来接我?”外婆忍着眼泪,把她带到操场,告诉她,爸爸在天上看着她,如果想爸爸了,就对着天空大喊。小淑琦懵懵懂懂,还以为爸爸是飞行员,“直到某一天,突然意识到,我爸爸永远回不来了”。
汤国华抱着女儿
后来,小淑绮总要妈妈和外婆讲爸爸的故事给她听,有时她拿出和爸爸的合影和有限的几盒录像带一遍遍地看,爸爸抱着她、爸爸教她走路、学说话……到了小学,有一回,小淑琦哭哭啼啼地回家,说同学问她爸爸呢?她回答不出来。柴艳芬抱着女儿小小的身体,“你不是没有爸爸,你可以骄傲地告诉同学:我的爸爸是英雄,是公安的骄傲!”
小淑琦就在这样的信念下,一点点长大。每当拿着成绩单,母女俩都会去汤国华的墓上“念”一番,柴艳芬常常跟小淑琦说,你的成绩可都是要向爸爸汇报的,如果你考得好,他会很开心……
柴艳芬其实心里很期待,但从未强求女儿一定要成为一名警察。直到淑琦上了高中,有一天突然问她,如果考警校,要选哪几科?“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女儿早就有了选择。”
汤国华留下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一辆童车、一把吉他,便是2顶警帽、几套警服,还有一书柜的公安专业书籍。如今,淑琦已经穿起了父亲当年留下的多功能警服,翻阅起了父亲的专业书,偶尔还会抱着父亲的吉他,弹上几首思念的歌……
汤淑琦在警校过18周岁生日
2019年,汤淑琦考上了浙江警察学院,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共和国预备警官。18岁的汤淑琦,如今依旧保留着想念爸爸就对着天空大喊的习惯,只不过在开学典礼的这一回,她向天空呼喊的内容,变成了“我宣誓:我立志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号角已吹响,前程路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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