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与法院结缘的七年,从最初与她的“热恋”,到现在的恬淡如水,从秦岭大山中的寂寞小法庭,到关中大县的“全国优秀法庭”,一路走来,不是那些高大上如灯塔般的法治理想照亮我前行的道路,倒是周围那些普通、可爱的法官同事们,和他们口中唠叨的那些事儿所诠释的那份简单、真实的坚守与责任,在感染着我,鞭策着我,“连滚带爬”地紧跟法治时代的脚步。用一句带有戏谑成分的时髦说法就是,“没那么伟大,全靠‘死磕’加‘死撑’”。
“死磕”是法官们爱知求真、咬定青山不松口的态度,是对每一个案件的证据分析、事实认定、法律适用、推理论证、社会效果以及判决撰写等每个节点,反复琢磨与推敲的职业精神,也是追求完美的职业“强迫症”。
“死撑”是法官们在很累的时候,凭胸中的一口正气,再坚持一把的拼命精神。说到底,法官们“死磕”的目的是为了公正处理每一起案件,对得起心中的司法良知,对得起老百姓。
我不禁想起我审理过的那起张某与李某跨度二十多年的合伙纠纷系列案。
2014年,八十多岁的张老汉将六十多岁的老李起诉,诉由是双方二十多年前的合伙纠纷。接手该案后,我了解到,老张与老李及其他相关人士,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合伙开办砖厂期间,就曾因纠纷打过数起官司。一审、二审、再审以及信访,一路下来,老张当年可谓是户县法院的“常客”与“名人”。
二十多年过去了,老张心中的那股怨气依然难消,再次将老李诉至公堂。当老张因“帕金森综合征”颤抖着双手,从破旧的布包里取出一摞油饼一样的各式法律文书及证据材料,并颤颤巍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含混不清地开始讲述时,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变得“像雨、像雾又像风”。
庭前,我和庭长阿杜充分估计了该案的难度,调阅了二十多年前本院保存的全部相关卷宗,但庭审当天,原、被告说着连自己都记不太清的事实,拿着字迹模糊的各式材料,配以各种赌咒发誓,加之诉争合伙砖厂几度易手、关键合伙人去世等因素,导致庭审中双方叙述的事实依然“昏天黑地”。
咋办?接着查!为此,我根据原告提供的线索,往返西安中院两次,找到了多年前中院保存的相关卷宗。期间,我反复与双方当事人沟通,反复阅卷,对事实的还原如同拼图游戏,从最初的一筹莫展到后来的豁然开朗。
经过近一年的“折腾”,近二十页的判决最终出炉,张老汉终因证据不足而败诉。本以为可以长舒一口气了,但没过几个月,张老汉再次颤巍巍地出现在法庭。这次,他以新的事实、理由及诉讼请求,再次起诉,大有不赢官司誓不罢休的架势。
法官不能拒绝裁判。我又荣幸地接手了这个案子。这次诉讼请求涉及当年合伙事宜更多细节,除了从众多卷宗及当事人的陈述中寻找蛛丝马迹外,合议庭成员顶着烈日走访了当年砖厂的出纳、技术工等工作人员,做了大量扎实的调查工作。原、被告则基于上次诉讼的经验,翻箱倒柜、穷尽所能地提交了各种有利自己的“奇葩”证据,对抗非常激烈。
合议庭成员茶余饭后就案件事实的分析、认定,更是打起了“口水仗”。经过反复“磨合”,合议庭最终对案件形成了统一认识。
为了排除干扰,借年休假,我带着案卷复印材料回家“闭关”一周,出炉了张老汉的“第二季”判决,阿杜依旧逐字逐句、不厌其烦地对判决进行了“质量验收”工作。
宣判前,我又与双方当事人进行了充分沟通。老张没有了一年前对法院的种种不满,多了一份对法院工作的理解与信任,老李则认为,他们之间的“嘫牙事”给法官添了麻烦,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双方均表示,大王法庭为了这个案子下了真功夫,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抱怨法官。
尘埃落定,我没有那种得到认可后的喜悦,更多的是在扎实耕耘后自然而生的一种继续“死撑”前行的力量和信心。两年的努力,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只为对得起“法官”这个称谓。
作为一名身处基层的一线法官,在成百上千的案件面前,我们追求每一起案件都能够公平公正的裁判,每一位当事人都能够心平气和地离开,我们渴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起案件中都感受到公平正义。(陕西省户县人民法院 王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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