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法院发布未成年人刑事审判白皮书

　　“罪犯和孩子之间，有时距离很短，可能是一块面包，也可能是一张不那么舒适的床。”在从事了10年未成年人刑事审判工作的宁波海曙法院副院长张丹丹的眼中，未成年犯只是“犯错的孩子”。
　　昨天，省高院发布了浙江法院未成年人刑事审判工作报告（2010-2014年度）（以下简称“白皮书”），梳理和分析了“犯错的孩子”的犯罪类型和犯罪根源。

　　盗窃、抢劫等侵财型犯罪占到2/3

　　多年前，小潘随父母到浦江打工。由于父母忙于生计，对他疏于管教，小潘在社会上结识了不少“哥们”。2013年10月20日中午，小潘和3个“哥们”窜至公园，抢走了途经此地的徐某的书包，抢得一只价值900元的相机和20多元现金。
　　在宁波打工的小林也有一群“哥们”。2014年5月28日凌晨，小林和单某、王某经事先预谋，由单某手持木棍上街抢劫，强行劫取一个价值147元的手机。
　　类似的未成年人犯罪案件屡见不鲜。
　　白皮书显示，2010年至2014年，浙江全省法院判决未成年犯共计29119人，占全省罪犯总数的5.41%，占全国未成年犯总数的9.53%。从犯罪类型看，排在前五位的罪名依次是盗窃、抢劫、故意伤害、寻衅滋事、聚众斗殴。其中盗窃、抢劫等侵财型犯罪人数约占未成年犯总数的三分之二。
　　“未成年人共同犯罪、团伙犯罪较多，在近5年审理的未成年人犯罪案件中，40.7%系共同犯罪。”浙江省高院副院长崔盛钢说，这主要是未成年人容易拉帮结派、盲目讲究“兄弟义气”导致的。　　　　

　　过半未成年犯的身份是农民

　　白皮书对近5年全省法院判处的近3万名未成年犯的身份情况进行了统计分析，结果表明，农民占55.16%；无业人员占31.58%；学生身份的有1348人，占4.63%。而从文化程度看，未成年犯普遍文化程度较低，初中以下文化程度的有26886人，占92.33%；
　　值得欣喜的是，女性未成年犯比例低。5年来共判处女性未成年犯1317人，占4.52%。

　　“病发在孩子身上，根子在成人社会”

　　最好的时光为何误入歧途，走上违法犯罪之路？
　　崔盛钢说：“由于处于生理发育和心理发展的特殊时期，他们的辨认和控制能力都比较差，容易成为不法侵害的对象，也容易受到不良事物的影响，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白皮书分析未成年人犯罪原因主要有四方面，除了未成年人自身因心智尚不成熟，自控能力差，容易冲动和感情用事之外，外部环境的影响是另一个重要的原因。用杭州市江干区法院少年庭庭长许新霞的话说，那就是“病发在孩子身上，根子在成人社会”。
　　王某自由丧父，母亲改嫁，与年近八旬的奶奶相依为命。王某多次去超市盗窃，屡教不改，后被余姚法院判处有期徒刑7个月。
　　无独有偶。李某的母亲、父亲先后因贩毒被判刑，后李某从其父亲的“朋友”处购买了毒品贩卖。如此“子承父业”，最后也是锒铛入狱。
　　与此同时，白皮书指出，有的学校重智育轻德育，对学生平时拉帮结派、打架斗殴等行为疏于管理，一些学生最终滑向歧途，触犯刑律。

　　特色机制让孩子不再迷失

　　“在冰冷的起诉书中，看不到孩子被挽救的希望。”张丹丹说，为此，我省法院通过构建特色审判机制，力促“犯错的孩子”回归正道。
　　我国修改后的刑事诉讼法对未成年人刑事诉讼程序作了特别规定，其中第二百七十条规定，对于未成年人刑事案件，在讯问和审判的时候，应当通知未成年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法定代理人到场。无法通知、法定代理人不能到场或者法定代理人是共犯的，也可以通知未成年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其他成年亲属，所在学校、单位、居住地基层组织或者未成年人保护组织的代表到场。
　　“浙江异地籍未成年被告人较多，其法定代理人往往无法取得联系，或者法定代理人因种种原因不能、不愿到庭参加诉讼。”崔盛钢介绍说，针对未成年人法定代理人到庭难的问题，我省法院建立了未成年人社会观护团制度、公益代理人制度等。社会关护团、公益代理人当起了未成年犯的”临时家长”。
　　宁波中院少年庭庭长吴伟民介绍，近3年来宁波法院的社会观护员共为900余名未成年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提供观护工作。
　　在未成年犯中，外地籍未成年犯一直是困扰少年庭法官审判工作的一个突出问题。因为无法很好落实监管问题，影响了对外地籍未成年犯平等适用缓刑。为此，我省法院积极探索，如温州鹿城法院、宁波海曙法院等纷纷创建了企业帮教基地。
　　“犯错的孩子”、“失足少年”，在称呼未成年犯的时候，张丹丹、许新霞都特别注意这样用语，这样做为的是从细微之处防止给未成年犯贴上“罪犯”的标签。
　　犯罪记录封存制度正是出于这样的目的。对刑诉法的此项规定，省高院与省检察院、省公安厅、省司法厅等单位共同出台了相关办法，在犯罪记录封存的主体、范围、对象、封存程序以及申请查询封存记录等进行了明确。比如明确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门不得将有关法律文书归入人事劳动档案等。
　　“未成年人可塑性较强，约95%的未成年犯矫治后能够回归到正常的人生轨迹。”崔盛钢说，未成年犯重新犯罪率明显低于成年犯重新犯罪率，近五年未成年犯的重新犯罪率约5%，成年犯则为15%。江干、海曙等地法院审理的未成年犯的重新犯罪率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