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晓军牺牲已经十年了。
冯建新至今还记得,金晓军牺牲的时候还竭力摆出了一个V字手势,“这是他对我最后的激励。我们没当上警察是一辈子的遗憾,但是我们可以做最优秀的协警,我相信我现在已经做到了。”
十年过去了,冯建新依然会时不时记起金晓军。
金晓军和冯建新打小住在浙江杭州西边的农村里,在老余杭的五常这一带,后来拆迁了,搬去的新房子依然在五常街道,两家相距不远。
都是农民的孩子,一起上学,放学一起种田。那会儿心思不在读书上,都没考上大学,然后一起去当兵。一起退伍回来,一起找工作,一起被派出所收进了便衣队,一起当协警。与冯建新的服役经历不同的是,金晓军曾经是野战部队的特种兵,这锤炼出了金晓军不服输的性格,作为协警他也力求做到工作的极致。
“那时候杭州市区禁摩托,老余杭没有禁,我们都置办了一辆摩托车,每天一起骑摩托上下班,一起抓坏人,感觉自己特牛。”
“我俩是搭档,每次抓人都是一起扑上去,晓军抓手,我抓脚,就把嫌疑人制服了。”
然而这份热血青春在2009年戛然而止。
3月31日是金晓军的忌日,2019年3月31日,他走了整整十年。
十年之前,他们是三墩派出所的协警好搭档。
十年之后,三墩派出所留下一个“金晓军协警中队”,冯建新一个人转去了蒋村派出所,现在是便衣队长。
3月下旬,天气终究是热得穿不住毛衣了,春花突然在枝头灿烂,全城一片桃红柳绿,阳光明媚。
外边越是春意闹,冯建新越是担心金晓军家里冷清。
金晓军的女儿上高中住校了,平时屋里只有金晓军的爸爸妈妈,二老年纪大了,身体也有些不爽利,时常要去看看。
金晓军牺牲的时候才29岁,那是2009年。虽然他获得了长眠于烈士陵园的至高荣誉,可是金家失去了独子,妻子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了父亲,杭州西湖公安失去了一个兄弟。
很多人的心里从此有一处空洞。
金晓军烈士遗像
一、牺牲
“我是三墩派出所的。我可能撑不住了。我大概要死了。”
“你要撑住!你还年轻呢!救护车马上就要来了!”
2009年3月31日金晓军牺牲的那一天,恰巧是我赶去了现场。
金晓军的人生最后对话是跟天阳美林湾的居民小朱说的。
美林湾在杭州的西北角,小区被祥符南路一分两半,出事的是南区的林境苑,小朱当年在某幢一楼的一家公司工作。
那天下午1时许,小朱听见外面嘈杂声音,以为有人打架。她往外一看,刚好有个白色身影一晃而过,手上好像有东西,接着有个男的追过来,又喊又叫。
“我听到前面的人叫了一句:我就捅你!”
小朱走出门,看到穿白衣服的小个子男人往南逃走了,追赶的男子已经浑身是血,动不了了。
小朱立即回身去拿手机,先打了110报警,再叫120救护车。
小朱说,她走到受伤男子身边时,就听到他说了那三句话:“我是三墩派出所的,我可能撑不住了,我大概要死了。”
说完,满身是血的男子慢慢倒下,但他的手指还在动。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两个手指,做出了一个“V”的胜利姿势,眼睛始终不肯闭上。
那天我和很多年轻记者赶来,都是各家媒体专门跑突发事件现场的,在隔离带外面守到天黑,始终没打听明白出了啥事。
小区里的目击者都以为是抓小偷。保安也说太突然了,不清楚情况。
另一路记者在医院等候,只知道人没救了。
入夜以后我们终于搞到确定的消息,急急忙忙回去写稿,更多的人是第二天看了报纸才知道,倒地的是协警金晓军,一个优秀的青年,牺牲了,逃走的是个骗子,专门搞丢钱捡钱那种街头诈骗。
大家说,现在的骗子怎么这么凶,都把人捅死了。
有很多人说金晓军的牺牲不值得,对方只是一个街头混混,一个骗子,跑了就跑了吧,何必穷追不舍。
二、行动
“师父说他先进去,如果有情况他会走出来,这就是行动暗号。”
“师父先走出来,给我发了信号,然后回身进去,一手一个就把两个男的抓住。”
金晓军血染的衣服
冯建新说,都怪自己那天有事没跟金晓军出去,或许有他在就不会出事。
当时跟金晓军出去的也算是金晓军的徒弟,骆杭飞。
当年我采访的第一个人就是骆杭飞。
他说,那段时间古墩路连续发生丢钱捡钱的骗局,金晓军很生气,加班加点在街上寻找可疑人员。
丢钱捡钱是那些年比较流行的一种街头诈骗的小把戏,骗子会假装在路人面前丢下一个包或者直接丢一纸包的“钱”,然后一个或者更多的同伙围上去,假装要跟路人一起分钱,哄骗路人掏出现金。受害者一般都是中老年,妇女居多。
金晓军总是开自己的车出门巡逻,一方面这是他的习惯,一方面用私家车搞侦查也比较低调方便。
那天金晓军吃过午饭就载着骆杭飞出去了,大约正午12点他们在古墩路上的起亚汽车4S店边上发现了2个骑自行车的可疑男子。
这两个男子的相貌,跟之前登记在案的一起“丢钱捡钱”诈骗案子的犯罪嫌疑人极为相似。
开车跟了一阵,金晓军让骆杭飞回三墩派出所拿电动车,他说这样见机行事方便些。
“我拿了电动车,在祥符桥附近和师父(金晓军)碰了面。他说两人进了小区,要动手了。”骆杭飞说师父让他等在外面看住几个出口。
师父还交代说:他先进去,如果有情况他会走出来,这就是行动暗号。
“师父进去后,发现那两个男子已经把大妈引到小公园里,开始诈骗了。”
“师傅先走出来,给我发了信号,然后回身进去,一手一个就把两个男的抓住。”骆杭飞看到金晓军动手了,就赶紧上前抓住其中一个男子,将他按在地上。
但这时另一名男子突然甩脱金晓军逃了出去,金晓军追了上去。
骆杭飞忙着锁死手下的这个男子,他不知道跟金晓军这一分开,就是生离死别了。
但是亏得他抓住了一个,有这个人的供述才能确定凶手的信息。
金晓军追捕嫌疑人的监控画面
三、逝去
“我知道你放不下啊,我一定把人抓回来。”冯建新走进抢救室,对金晓军说。
“我打了他!杀人凶手!我狠狠打了他一顿!”
医院抢救金晓军
等到获知消息、赶到浙江省立同德医院的时候,金晓军已经救不回来了,但依然怒目圆睁。
医生一直抢救到下午4点多,监护仪器上跳动的绿线终于变慢,变成一条直线。
抢救室门口,亲戚们架着一个悲痛欲绝的少妇,金晓军的父母抱头痛哭,穿警服的人们红着眼睛站在走廊上,他们全都没能见上金晓军的最后一面。
守在现场的记者谁也不敢把话筒送上去提问,那就意味着要宣布一个噩耗。
冯建新看着金晓军死不瞑目,他上去说,“我知道你放不下啊,我一定把人抓回来。”然后伸手把金晓军的眼皮合上了。
那天傍晚6时55分,十多名民警和协警维护现场秩序,金晓军的遗体被运往杭州殡仪馆。
在抢救金晓军的同时,西湖公安紧急成立了专案组,刑警大队副大队长郭立峰、俞华标带队分6路抓捕,马上要出发追缉杀人凶手。冯建新第一个申请加入追捕组。
凶手叫陈绍益,十年以后我们都依然记得这个名字。
一个特别干瘪、瘦小的男子,广西来宾籍。
2009年,公安机关已经开始建设“天网”,然而城乡结合部的监控网络还远远没有覆盖。有线索表明凶手往西北方向跑了,追捕组连夜追到湖州市德清县城所在的武康镇。
第二天中午12时半,街头的小饭店生意正忙。追捕组一通宵没吃没喝,郭立峰副大队长开始安排大家轮流到用餐。
冯建新没有心思吃饭,依然站在小饭店的窗口。
“我一秒钟都不想放下这件事,我怕一疏忽就让凶手跑了。”
一名男子走过,瘦小,尖脸,陈绍益。
“出现了,是他!”冯建新轻声一说,他和靠门的余警官冲出门去,一个虎扑。
陈绍益被死死按在了地上,戴上手铐。
冯建新这时候突然失控了,十年以后他回忆起来依然气到哭出来。“我打了他!杀人凶手!我狠狠打了他一顿!”
冯建新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江湖好汉,他圆头圆脑、细皮嫩肉的,看上起比较文气的一个人。
但那个时候他动手打人了,拳打脚踢,警察们都没拦住。
破案时间23小时,这相当了不起,但是没有人为此欢呼,只是默默把冯建新拉开,把凶手塞进了警车。
四、案件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追着我不放?”
“我是派出所的!”
“你走开!要不我杀死你!……你放手!再不放手,我真要杀死你了!”
金晓军在抓捕现场留下的血迹
2009年4月1日,抓获陈绍益以后,西湖公安押着他回到案发地,让他指认犯罪经过。
六七名警察押着戴手铐、戴脚镣的陈绍益在祥符南路下车,陈绍益指着一根电线杆说,他和同伙尾随一个大妈到这里,他们开始“丢钱”。
这一行人进入天阳美林湾小区,居民们奔走相告“凶手抓住了!来这里认罪了!”
那天我也问过陈绍益几句话,问他是怎么害了金晓军的。
陈绍益说,“他(金晓军)追上来的时候,我说你干嘛追着不放!他掏出了手铐说是派出所的。”
“他要铐我,我先是躲,但他就是紧追。”
“我拿出刀,他还不放我,我刺了过去。”
“你刺中后,他放你了吗?”
“没。”陈绍益说,“他一只手捂着伤口,但还是不放我。我接着又是一阵乱刺。”
陈绍益说,“他真是很勇敢,真的不怕死。”
陈绍益发现金晓军动不了了以后,才挣脱逃跑。“我听他还在叫着同伴的名字。”
数十名百姓自发跟随着民警穿街走巷,从三墩走到祥符一带,走过田间又穿过树林。大家前面围着,后面高一脚低一脚地跟着,就是为了看看杀人凶手到底长什么样。
陈绍益吓得脚软,走了没多少路就说走不动了。俞华标副大队长那天穿着一身西装,居然不嫌他脏,把他背了起来,这才走完了指认的全程。
当时我看着很是愤愤不平:你也配让警察背?
在一次次审查中陈绍益说:“我对不起他们家人。”这并不能使他免于死刑。
陈绍益的死,也并不能使金晓军起死回生。
五、人生
“你不是说晚上早点回来陪我的吗,怎么一下子就这么没了嘛?!”
“金晓军啊,以后再也听不到你这么难听的歌声了。”
金晓军曾经是一位光荣的战士
3月31日金晓军牺牲,4月1日抓获凶手指认现场,4月2日西湖公安新闻发布会,4月3日金晓军追悼会。
那些日子,我每天都在听他的同事、朋友、亲人讲起他,讲起他生命的最后一天和之前的每一天。
早晨五六点的三墩镇上,人们常会看到金晓军绕着镇子跑步。不论冬夏,风雨无阻,跑得头顶热气蒸腾,还参加很多马拉松比赛。
“出去的时候,每次都是他跑在前面。两层高的楼房,他一下就跳上去了。等我们跑过去时,他早已经把坏人制服了。”协警骆杭飞说。
“2007年8月,一次巡逻,我发现了一个犯罪嫌疑人在砸路边的汽车玻璃、拿了车里的钱包后立刻逃跑。这时金晓军还远在300米开外,我一喊,他就追了上去,足足追了1公里,把坏人跑趴下了。”协警冯建新说,“我知道金晓军跑得快,但没想到跑这么快,当时简直看得目瞪口呆。”
就是因为金晓军跑得太快了,他们都追不上啊,终于好兄弟提前跑进了另一个世界,而他们还要追赶很多年,才能再次跟金晓军相会。
那天上午,金晓军帮姑姑搬家,中午吃饭时爸妈开了一瓶啤酒,他一滴没喝,说是下午要上班。
晓军家里很宠他,他平时喜欢喝酒、唱歌、钓鱼,经常陪着父亲和爷爷小酌。
他没了,再没有人陪老人喝一杯了。
金晓军的爷爷当时还在世,老爷子一边流泪一边告诉我们,他身上穿的军服是金晓军退伍带回来的,晓军参加了“九八抗洪”,光荣着呢。
爷爷前一天感冒了,感冒药是金晓军买了送来的。
那天中午,金晓军刚刚给儿子买了奶粉,当时儿子才18个月大。
张罗后事的时候,金晓军的老婆哭着给他买了一身新衣服,一边给他换上,一边翻来覆去地说:“你不是说晚上早点回来陪我的吗,怎么一下子就这么没了嘛?!”
她的手机里还留着金晓军发的短信,3月31日中午是最后一条:“我要加班,想你和孩子。”
那天傍晚,在步行街上嬉闹的浙大学生们不知道,守候他们的小白车和协警金晓军再也不会来了。
这里一度扒手猖獗,金晓军每天下班后吃过晚饭就开着他的私家车“小白”在街上来回逛。今天抓两个,明天抓两个,到后来扒手一看到金晓军的小白车出现立刻转身就走。
金晓军的办公室抽屉里还藏着一叠叠汽油发票,都是他自掏腰包的。
金晓军喜欢唱歌,经常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中,但他的嗓子实在不怎么样。
每逢金晓军约大家一起出去唱歌,兄弟们都会开玩笑求饶,“去唱歌可以,但你最好不开口。”
“以后再也听不到这么难听的歌声了!”金晓军的上铺兄弟金益斌一边说,一边哽咽了。
六、追忆
“从来不需要提起,永远都不会忘记。”
“组织上能给晓军的荣誉都给了,但是人没了。”
金晓军同志追悼会
金晓军的追悼会来了300多人,占了殡仪馆的最大的那个大厅。
他在三墩派出所巡防大队有很多徒弟,因为他曾在野战部队当特种兵,军旅生涯帮他练就了一副好身手。三墩巡防大队的街面抓捕组建立,金晓军算是开山元老。
这个前特种兵转行做协警后,不到四年已经协助民警抓获犯罪嫌疑人252名,在巡防工作中通过巡逻守候与战友共同抓获各类嫌疑人163名,其中3人是网上逃犯。
“金晓军这个小伙子很勤奋,反街面犯罪技巧用得很好,经过三四年的历练就能取得现在的成绩,算得上是个‘人间精品’,真是可惜了!”作为金晓军的师傅,西湖区公安分局反扒民警施炳泉谈到他的牺牲时惋惜不已。
2009年4月8日,杭州市公安局追授金晓军一等治安荣誉奖章,杭州市见义勇为基金会授予见义勇为积极分子称号。
2009年5月,金晓军被共青团杭州市委员会、杭州市青年联合会授予“五四”杰出青年奖章。
2009年5月14日,民政部决定,追授金晓军为革命烈士。
金晓军家当时的经济条件并不算好,父母务农多年,除了留下一儿一女,晓军还有个妹妹,妻子是安徽来的打工妹,在龙翔桥帮人卖衣服,也没有稳定的工作。
一个协警的收入比一个正式警员低很多,金晓军一开始每个月收入只有500元,几年后才涨到800元每个月。金晓军天天用自己的车上街巡逻,这点钱连汽油费和吃饭、抽烟都不够开销的,总是让父母倒贴他。
晓军牺牲后,杭州市公安局当时迅速拨款人民币10万元作为金晓军家属的抚恤金,杭州市见义勇为基金会奖励金晓军家属人民币20万元,确实是解了他家的燃眉之急。
好在随后几年,金晓军家里赶上了拆迁,分到了三套房子。晓军的父母带着孙女住了一套,晓军的妻子和儿子住了一套,出租了一套,有了租金收入。
这样,至少经济上不至于捉襟见肘了。
“确实,组织上能给晓军的荣誉都给了,到现在都每年还来慰问好几次。”金晓军的父亲金根权告诉我,“春节的时候,西湖公安的分局领导和派出所教导员还买菜过来家做年夜饭,有好几年都这样。”
冯建新说:“晓军的生日、忌日,我们都会去南山公墓看一看他,给他点上烟、倒一瓶酒。我们当初一帮协警兄弟们聚餐,在饭桌上总是给他放一副碗筷。”
十年来,当初的三墩派出所领导、管金晓军他们的民警、协警兄弟们不少都发生了工作变动,有的也已经离开了公安机关,我按照当年留下的电话打过去,好多人要么都不愿意接受采访,但是通过仍在公安任职的民警、三墩派出所现任所领导以及金晓军协警中队的成员、冯建新等协警的转述,大家只是保持低调、踏踏实实做事而已。
他们不想蹭“金晓军”的热度,更不愿意多谈这伤心往事。
极致哀荣毕竟是一时的,短暂的,而伤痛和怀念是长久的,日子是一天一天过的。
直到现在,他们还把金晓军的爸妈当作自己家的长辈,操心帮老人找好医生看病的事儿,关心两位空巢老人的寂寞,常去陪伴他们。
七、记得
“我们没能当上警察是一份永久的遗憾,但是我们可以当最优秀的协警。”
“遇到坏人就得是有这样一股义无反顾、勇往直前的精神。”
“我因为个子矮,不符合条件,没办法考警察;金晓军因为学历低,当兵回来工作几年,年龄又超了,考不了警察;但是我们都很喜欢军人和警察,喜欢国防绿和警察蓝的制服,再说,男的小时候谁不喜欢舞刀弄枪啊。”冯建新说。
“年纪大了才知道,如果读书时能稍微用心点,也不至于找工作时才发现当不上警察,这是一份永久的遗憾。晓军和我都是这样的。”
金晓军走了十年,冯建新当上了蒋村派出所巡防大队副大队长兼便衣巡逻中队的中队长,他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了,但是依然坚持这份以抓坏人为主题、收入不高的这份协警工作。
冯建新说,现在协警的收入仍然不算高,但是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善,年收入上升到了五六万,他还利用空余时间补修了大学课程。
“我有一次在外地执行抓捕,接到通知要参加公安系统内部的演讲比赛,晚上我睡不着就在宾馆的床上用手机写啊写,我又想起来跟金晓军一起抓人的年月,写得眼泪哗哗流,我把草稿发给老婆看,老婆也说看哭了。后来我上台演讲拿了一等奖。”
“我们这种工作能做好其实是很不容易的,就得是一种‘要事情’的性格,必须喜欢多管闲事,”冯建新说,“如果不是那种非要‘问个萝卜不生根’的劲头,你是抓不住嫌疑人的。”
他记得二三十岁的金晓军“手脚灵活、身体强壮,一般人打不过他”。
他记得金晓军惊人的聪慧和敏锐,“路上那坏人是来准备犯什么事的,他看一眼就能猜准。”
他记得跟金晓军同乘一辆摩托车,一路追赶骑着电动车的两个小偷,那样的惊险。“金晓军跟我说‘抓好’,我抓住车把只管往前开,他直接从摩托车后座飞出去,直接把电动车上的两个人扑倒在地,都摔在地上,然后我赶紧停车,再去帮他把人按住——真是不怕死啊!”
他记得金晓军被坏人捅死之后身上的多处刀伤,胸前也有,背后也有,看了让大男人都能痛到哭出来,看到社会上议论协警被骗子捅死了划不来、不值得,“这是没办法谈什么值不值得,遇到坏人就得是有这样一股义无反顾、勇往直前的精神。”
他也记得金晓军的口头禅,每次遇到问题,金晓军都会爽快地喊一声“搞的呀!”这就带头迎难而上了。这句口头禅相当于如今的流行语“干,就是了!”
“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就该有这么一份血勇,能为社会正义去奋斗,在这一点上,金晓军永远是我的榜样。”冯建新说。
冯建新至今还记得,金晓军牺牲的时候还竭力摆出了一个V字手势。
“这是他对我最后的激励。我们没当上警察是一辈子的遗憾,但是我们可以做最优秀的协警,我相信我现在已经做到了。”
杭州市公安局西湖分局三墩派出所协警金晓军同志,你离开我们整整十年了,但是我们依然记得你。
来源:杭州公安微信公众号 责任编辑:王淑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