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者,为生者权,为死者言,是行走在生与死的边缘,与亡魂交流的行者,也有人说他们是“生与死之间的语言翻译者,冰冷而温暖的亡魂代言人”,但是他们却以强大的职业信念与专业素养让“法医”这个称谓代表着光明正义,充满着温度。
最初的梦想
张田,北京市公安局房山分局一名拥有11年工作经验的80后基层女法医。她说:“我对法医最初的认识源于一部名为《鉴证实录》的港剧。”
张田从小就有一个医生梦,她说:“小时候对医生,尤其是军医特别感兴趣,直到看到了《鉴证实录》这部港剧,才意识到还有这样一种职业,既和医生有关,又这么刺激,符合我的个性。”1999年,北京并没有招收法医的本科院校,高考报志愿时张田毅然选择了两千公里外的华西医科大学。
起初张田的父母十分反对女儿的这个决定。最后,张田妥协,但仍将第二志愿填报了法医专业。分数出来后,张田和第一志愿失之交臂,“分数出来的时候,我以为会落榜,没想到的是,我竟然被第二志愿录取了!”张田所就读的法医专业有40多人,女生只有10人。毕业时,大多数同学选择做医生,而张田回到北京,成为北京市警察局房山分局的一名基层法医。
或许在外人眼中,每一次解剖都该是惊心动魄,张田说:“其实我们法医和医院病理科很像,可能是民众觉得我们更神秘吧。”
法医工作中遇到最棘手的情况就是很难查出死亡原因,张田的表情变得认真严肃起来,“这个时候法医就需要逐一地排除致死原因,必要时还会请教专家进行会诊推论。身为法医,不论是自杀还是他杀,我们都需要给死亡一个结论”。
张田在基层法医的岗位上摸爬滚打已经有11个年头,协助破案百余起。接触的案子多了,也并非所有的非正常死亡都涉及刑事案件。 2011年,一名来京打工的贵州男子因肝病恶化自杀。外地来京人员非正常死亡,必须经过法医鉴定,开具死亡证明。
张田排除他杀后,在开具死亡证明时,死者的妻子却付不起200元的尸体存放费用,“她是一个非常瘦小的女人,除了死者欠下的1000多元的医药费,还有两个孩子”,死者妻子无法安葬亡夫的焦急与对以后生活的担忧,张田都看在眼里。
为此,她紧急请示了领导,为这个已经破碎的家庭申请减免这笔费用,“因为他们(死者家属和孩子)总要开始新生活”,张田的语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责任感。
母亲的软肋
在这11年的法医生涯中,只有一例是自己无法进行下去的检验,“那是我身为母亲的软肋”,张田的声音变得轻而低。“大约是5、6年前的一个夏天,非正常死亡现场”,张田轻轻地说:“死者是一个1岁多的孩子,我到达现场的时候,看到他正躺在父亲做的一口小棺材里”。
根据死者的母亲陈述,事发时她去院外的厕所方便,顺手把孩子放在厕所门口。本以为孩子不会乱走,没想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孩子自己爬到厕所旁的水渠,跌落下去,溺亡。
为了排除刑事案件的可能,张田和同事把孩子的尸体带回分局检验。看着小小的尸体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特别安详,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因为当时我的孩子也才3岁,那种揪心的悲伤难以抑制”,张田抽了抽有点发红的鼻子,“我把解剖刀举起来,又放下。我不忍心动他,下不去手”,直到最后,她也无法进行尸体检验,后来的工作是由张田的同事代为完成的。
为生命作证
经历了这起婴幼儿意外死亡的事件后,张田发现自己在工作中的软肋就是作为母亲的怜悯与心软,开始有意识地进行自我心理建设,“我反复提醒自己,在检验工作中,我的身份是一名法医,不是一个母亲”,当再次遇到类似的情况时,她逼着自己,硬顶着将尸检完成,查出真实死因,这样才能告慰死者,也往往是死者家属最大的心愿。
张田娴熟地把CT片卡在灯箱上,查看每一处影像。
法医不仅仅是跟尸体打交道。遇到斗殴纠纷等情况时,也需要法医验伤来给量刑提供依据。“说的通俗一点,我们做验伤时是只管看不管治,我们会告诉一些伤者需要注意的情况,一旦有情况出现要及时就医。”张田说。张田每年要接待3000多例验伤或者伤残鉴定。
如今张田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大儿子9岁、小儿子1岁多,而对于自己的职业,她从未对孩子有过隐瞒。在孩子眼中,母亲的法医职业无比神圣和重要。
9岁的大儿子刚通过了钢琴考级,张田希望他长大后能去学医,最后继承自己的衣钵。
虽然身为警察,身为法医,张田的工作很忙没有什么时间陪伴孩子。但是在儿子们心里,妈妈,就是最伟大的英雄。
人对于死亡,都有一种敬畏和恐惧。能够直面生死和接触生死的人,必有强大的内心和成熟的心境,也更能平静地看待生死。法医不仅需要医护工作者‘医者仁心’的职业道德,更需要执法者‘匡扶正义’的使命感。为生命作证,法医,就是这样的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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